暮色像滴在宣纸上的橙红墨水，顺着教学楼的棱角洇染开来。我隔着校门栏杆握住小红的手，金属的凉意从指缝渗进来，却压不住掌心发烫的温度。

栏杆上的铁锈在我们交叠的手腕处蹭出暗红痕迹，像是某种神秘的契约。她的小拇指无意识地勾着我的尾指，这个从小学延续至今的暗号让鼻子突然发酸。社团活动的铃声在远处响起，惊飞了围墙上打盹的麻雀。

"明天..."小红的声音被风吹散在玉兰树沙沙的响动里。她今天把刘海别到了耳后，露出眼角那颗淡褐色的泪痣。我数着她睫毛投下的细碎阴影，突然发现她右眼下面有道铅笔印——肯定是趴在课桌上打瞌睡时蹭到的。

校服袖口在我们交握的手腕上磨蹭，她腕间的茉莉花手链硌着我的脉搏。身后传来值周老师催促的哨声，小红突然用力到指节发白，指甲在我虎口处掐出月牙状的凹痕。这时我才看清她耳垂上有两个并排的耳洞，像被定格的省略号。

铁栏杆的网格把她的脸切割成碎片，每片都映着不同角度的夕阳。有玉兰花瓣落在她肩头，她吸鼻子的动作让那片花瓣轻轻颤动。我张了张嘴，喉咙却被某种温热的情绪堵住，只挤出句没头没尾的"你铅笔..."

她怔忡的瞬间，我的书包带突然从栏杆缝隙滑脱。帆布包砸在地上的闷响惊醒了凝固的时光，小红"噗嗤"笑出声的刹那，眼眶里打转的星光终于坠落在校服前襟，洇出深蓝色的岛屿。